在乡镇工作的时候,我帮扶4户贫困户,他们或因病、或因缺少劳动力,或年老体弱导致生活陷入困顿,家庭令人唏嘘,让你出自内心的想去帮助他们。但也有的人让你哀其不幸,怒其不争,深感无力和悲哀。
其中的一户,家庭独身一人,55岁,种有1亩多土地,养着几十只鸡鸭,主要靠低保为生。自诉年轻时曾在县法院看大门一、二十年,后脑子有了点问题回来了。
我刚和其接触时,胡子拉碴,头发长长地粘连在一起,衣服都看不出底色来了,住在两间低矮的房子里,自己还向外接了一间板房。床上养着五、六只猫,从不开窗,刺鼻的气味令人窒息,院子里养着三条狗,鸡鸭乱跑,一片狼藉。他回家后,村委看他一个人孤苦无依,便给他申请了低保。
第二次去时,他向我告状说,他这两间房子是镇上某副镇长给他盖的,他黒了心,找小建筑队建设,偷工减料,花了一万多块钱,房顶还是泡沫夹心板的,冬天漏气太冷,要我给他修缮屋顶,“最好是在西边再接上三间,和这连起来!”
我第三次去时,找不到他,后来村干部告诉我,他租了村里废弃小学的五间房屋,在那里住,好几年了,前几年还交钱,后来就不交了,有人要租用做厂房,他也赖着不走。我吃了一惊:那一年租金得多少钱啊?“一年8000元,”村干部说,“他说要养鸡,但是并没有几只鸡”。我的天,要知道他一年的低保收入还不到5000元啊!见到他时,他又向我告状说,村支部书记和厂子里的工人天天偷我的鸡,他们就想把我挤走,我要去告他们!
和他交谈中了解到,那1亩多地早就不种了,在荒芜着。我劝他把学校的房子退了,把地种起来,要不租出去也行,每年也有七、八佰元的收入。但他表示房子坚决不退,要和他们抗争到底!土地租出去那点钱能干什么?我准备到地里去养鸡!
对这种情况,我只好尽我所能去帮助他。农村合作医疗,对他们来说是免费的,但开始时要先交后返,他坚决不入,只好让村委先给垫上。给他联系鉴定是否有慢性病,坚决不配合!多次劝说帮助他打扫卫生未果,村委只好找人帮他清理,他大骂人家把他好不容易捡来的东西都给扔了!夏天给他送风扇凉席,冬天送电暖气烤火煤。我每周都要去走访一次,可能多次劝他要注意卫生,劝他到养老院,劝他和邻里、村里搞好关系,说得多了,他就烦了,叫我平时没事不要打扰他,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!
经过多次争取,在我包靠的第三年,终于有机会给他申请了房屋改造。花了差不多四万元钱新盖了两间屋子,新安了水电和铝合金门窗,修建了院落。我去看他时,他很高兴,领着我到处看。我看到新买的床上堆得满满的,不像是是睡过的样子,问他时,你猜怎么着?他把我拉到一边,神神秘秘地和我说道:我这么多年从来没在屋里睡过,我从年轻时养成了一个习惯,晚上到处转(原来怕有人偷他的东西,从地里到家里不断游逛),走到哪里累了,就在哪里一倒就睡,地里、路旁、沟里,半夜醒了起来再走。我的个神啊,原来你家的房子真不是用来住的!
在包靠的户中,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一户家中有四口人,丈夫70多岁,身材矮小,腰弯得几乎与地平行,妻子60多岁,因青光眼救治不及时而双目失明,大儿子精神有点问题,二儿子在外游荡或流浪多年,已和家中失去联系。我劝他并给联系养老院,但穷家难舍,不愿去。我真不敢想像如果一直操劳的男主人先一步去世,剩下的人该怎样生活。每次经过这个村庄,我总是绕道他家门口,远远偷偷地看看他们现在的情形。
一个好的消息是,我包靠的另一户,家中三口人,夫妻都近60岁了,妻子精神有些问题,收养了一个女儿。女儿非常争气,去年研究生毕业,考取了我们省会城市的一个区局单位,今年国庆节前就要结婚了,真为他们感到高兴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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