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觉得,穿蓝色连帽衫的少年就像一朵云。
我望见你跑在泱泱人群的最前面,无比轻捷地飞掠过一圈又一圈,最后撞上那条新漆的白线,完全不似刚跑完一千米的样子,边走边随意地脱下连帽衫,把一朵蓝色的云拢在臂弯里。
真羡慕。很快轮到女生,我心情沉重地踏上跑道。自起步开始,就不断有人从身后超上来,认识的还会侧头留下一句“加油”,然后继续向前,飞扬的青丝逐渐淡出视野。和之前一样,我自认用尽全力,还是落在队末。跑完蹲在草地上缓了许久,才摇摇晃晃地跟上回教室的大部队。
可笑吗,体育中考近在眼前,选游泳的同学都比我这个选八百的能跑。大不了扣十分,我开始自暴自弃地想。
这时,你很突然地出现在身边,像一片误入细雨天的晴空。你说:“你的跑姿纠正一下就好了。”
我无奈一笑,用一种玩笑般的语气说:“那你别说完就跑啊,教教我吧。”
“现在说不清,体育课给你讲。”你似乎很认真地说了这句话,接着兀自跑远,留下我愣愣地思索着这算不算你许给我的承诺。能得到长跑高手的指点那自然是求之不得,可我们并不算很好的朋友,你没有理由白白牺牲自己的时间。于是我一边怀疑真假,一边小心翼翼地欢喜着。
你那一刻的随意馈赠,宛如秋夜的流星,在我寂寂的日子里点燃了微光。
两三日犹疑的等待,终于在体育课上,你真的抛下篮球,逆光向我奔来的一刻尘埃落定。我很开心有人愿意帮我,悄悄展露了舒心的笑颜,或许只有瓦上的白鸽看见。
你有些拘谨地背诵了田徑队老师教的要领,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让我也跟着不自在起来,就像差生面对新手老师,大家都在尴尬,场面莫名地有趣。后来你让我试试跟住你,上跑道的瞬间你又成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常胜将军。我奋力追逐着右前方那一角雪白的衣料,耳畔充斥着看热闹的同学们善意的哄闹声,全身疲惫不堪,心却轻盈如羽:我终于有了可以追逐的光源,而且我知道,跟不上的时候,那束光会放慢脚步等候。
第一次没能成功,我忐忑地道歉,你用一瓶拧好瓶盖的水碰碰我的手,说没关系。
后来啊,同学们总能看到,你在前面飞,我在后面艰难跟随。尽管变化十分微小,但你知道,我也知道,我的确在一点点进步。是你的馈赠让我拾起肆意飞奔的勇气,发觉平凡如我也可以被身边人关爱着,我亦可盛放如夏夜的花火。
我开始喜欢那些瞬间,你一次次奔向我,发间有彩虹般的汗珠坠落。
你一侧头:走?我粲然:走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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