值 得
李姝瑾
也许直到生死离别,我才意识到,有些人是值得我们终生去铭记的。
——题记
我的婆太,90多岁,身子永远弯成45度。对她我只记得两件事:一次是五六年前,见她梳头发时用了一根又粗又落伍的皮筋,我便去超市买了小孩子用的五彩斑斓的小皮筋,又叫上小我两岁的表妹一起给她梳好;一次是她第一次去看海,见到大海的她既兴奋又有些不知所措,我举着手机拍下了她当时的样子。
她对我曾是那么普通,普通到不值得我去铭记。
一月初,老家的温度降到了个位数。我坐在房间里,门外却清晰地传来一声声妈妈对婆太的呼唤,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。婆太病了,而且病得很重。但是因为我即将开学,我们不得不赶紧回到深圳。
半个月后,我们便接到了婆太病逝的电话。妈妈带着妹妹连夜回了老家。夜深,一片漆黑。妈妈说她看到婆太躺在床上,表情很安详。她还说,如果她当时不着急赶回深圳,是不是能留婆太久一点。
妈妈说,她两三岁时便和婆太睡,半夜醒来发现婆太在哭,只能和她一起哭;大学放暑假回家,和70多岁的婆太一起捡垃圾卖;参加工作后,第一次发工资,她拿了30多块钱给婆太,婆太高兴地在村里到处炫耀;听到我和妹妹要回去,婆太硬要把鸡杀了,炖鸡汤给我们喝……
外面的夜伸手不见五指,但我却陷进了妈妈眼角流出的两行细泪中。妈妈的成长环境特殊,年幼的她在一个都是女人的家里长大,曾经的她多么渴盼来自亲人的爱。是婆太,给予了妈妈人生最初的温暖和关怀,让妈妈知道,即便她的家庭不完整,但她拥有的爱却一点不比别人少。
婆太给了妈妈庇护和爱,她是妈妈心中最值得铭记的人。
前几天,不知妈妈从哪里拿来一袋豆子,挑挑拣拣选出了一盒饱满壮实的放在阳台。“这是什么豆子?”“婆太种的。”她小声嘀咕着。停了一会,她又说道:“是扁豆。”就这样,我和妈妈在阳台一顿忙活,最后选中一盆芦荟,决定把豆子种在芦荟盆里。我们用手指在泥土里按出一个小坑,然后把扁豆藏进去,再盖上一点湿润的土,一颗豆子就可以开始生长了。
听到风声的妹妹赶紧跑来,“我也要种,我也要种这个豆子!”她不停地喊叫着。在妹妹的强烈要求下,妈妈帮她也压出了一个小洞,她手上的豆子顺势躲了进去。妹妹帮豆子盖好了“被子”,小声地问:“这豆子能活吗?” “能!说不定还能吃到它结的豆子呢……”妈妈回答。
婆太、妈妈、我、妹妹就如那把再普通不过的扁豆吧,在人生路上,找到一个可以栖身的“洞”,赶快躲进去。只不过,在人生这个大大的“洞”里,婆太护着妈妈,妈妈护着我和妹妹,亲情的温暖足以抵御一切寒冷,在这个名为爱的屋檐下,我们踏实地过着每一天。
又逢清明,我心中多了个值得铭记的人。
深圳市第三高级中学初中部 指导教师:朱志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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