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年中秋佳节临近一直到节日当天,闽南地区特别是泉州厦门的大街小巷,商家居家,到处传来声声清脆的摇骰子声和人们兴奋的呐喊声。这要是让初次到来的人们看到,一定会很惊诧“此地怎赌博成风”?但客官稍安,且容我慢慢细说。
这中秋佳节带来的骰子声,并不是是赌博活动带来的。别说公开,就是偷偷咱也不干这种违法的事。虽然也博,但这骰子摇得不是钱,也和赌博无关。它是起源于古代泉州(发起地为今厦门市地界,那时还没有厦门)的一种中秋民俗,是由泉州人郑成功为安抚将士而发明的一种群体游戏。游戏需一张桌子,一个大瓷碗,六个骰子,并提前准备对应盟清科举功名头衔的大小馅饼做奖品,再根据六个骰子摇出结果获得对应馅饼,所以这个群体游戏就叫博饼。
根据现在资料溯源,博饼习俗由来有两个版本,两个版本地点不同,时间略有前后,但发明人和原因都是和郑成功有关。
版本一,在1660左右,郑成功为安抚官兵因久离家乡和亲人而产生的躁动,发明了博饼游戏缓解官兵的思乡念亲之苦。
版本二,在郑成功收复台湾后,跟随过去台湾的闽粤两地官兵,因离乡日久,见亲不易,部队的军心不稳。为了安抚官兵,郑成功发明了博饼活动,以此缓结官兵们躁动的心。
从以上两个版本看,基本可以确认博饼活动的由来确实来自于泉州人郑成功之手,源于收复台湾的阶段。然后再由部队外溢渐渐扩散到民间,最后固定延续传承下来,成为闽南地区的特色民俗活动。
博饼奖品是根据六个骰子放到碗里显示的点数对应,以红四为起步得奖点数。上图是厦门地区退化版博饼获奖点数规则,泉州的规则及获奖名称差不多,主要差异在最大的状元奖项。厦门地区四个红四带两个红一叫“状元插金花”,为状元中最大。但在泉州的规则中,状元插金花是最小的状元,本地话绰号叫“四红扁二”,因为这个扁二很容易摇出。所以,泉州最大的状元是摇出六个红四,本地话叫“红六符”(谐音),摇到这个时,全桌的奖品都得归摇到者。
早期博饼奖品用的是闽南馅饼,馅饼的数量和大小,依明清科举头衔大小而变动。具体如下:
一秀(秀才):32个,体积最小
二举(举人):16个,体积略大
四进(进士): 8个,依次略大
三会(探花): 4个,……
对堂(榜眼): 2个,……
四红(状元): 1个,……
五子(状元): 1个,……
五红(状元): 1个,……
黑六符(状元):1个,……
红六符(状元):1个,……
博饼有玩得规则,如从“一秀”到“状元”,只有“四进”(四个四归到状元了,其余五个数摇出四个一样的就可以)可以同时得到两个奖品,如摇出四个五再出现两个四,就叫“四进带二举”,获得的奖品是一个“四进”和一个“二举”,以此类推。而状元在桌面奖品未博完前是竞争上岗的,也就是说你摇到状元无法一劳永逸,只要人家摇得比你大,你的状元就摘掉了。如摇到“四红二”,那别人只要后两个点数超过二,或摇出五个一样点数的骰子,就能夺了你的状元。而且状元还有降级的规则,比如你本来摇了个“五子二”,后续又摇了个“四红五”,那你的状元就降下来了,别人只要超过四红五就可以把你摘帽了。
博饼习俗在闽南地区传承了几百年,特别是在物质贫乏年代,娱乐缓解了人们的生活困苦。那时的生活单纯而贫苦,但博饼良好的氛围却远超现在。记得小时候,每每快到中秋时,只要夜幕降临,镇上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有那一百或两百瓦灯泡撑起的光明。人们五七成群围聚在桌边,有的参与,有的围观,然后参与者轮流往大瓷碗摇骰子。这时,无论参与或围观,人们会在骰子落碗时,大声喊想要的奖项。一直到骰子停止跳动,根据摇的结果,大家或惋惜,或激动,或嘲笑,一时间,人声和骰子碰撞碗的清脆声混合在一块,传出老远老远。
再后来,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,人们开始嫌弃馅饼的腻,博饼奖项开始用其他物品替代。居家博饼一般用零食、水果、饮料等代替,而企业组织员工博饼则用日用品、电器、食物、现金等代替。这种良好的博饼氛围一直到疫情的开始,近一两年除居家零散在博外,公共场所和企业的博饼组织基本都取消了。一个原本开开心心有特色的节日,因活动的控制取消渐渐变得普通落莫了,愿疫情早日结束,让人们继续把这几百年的人文习俗传承寸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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