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小说)作者 / 林艾
自从刘强与杜润娥私奔以后,张奕花的话语更少,本来她就不爱去人多的地方,如今更希望安安静静地呆在家里,一出门就好像千万双眼睛盯着自己说三道四,他俩惹下的祸一走了事,这流言蜚语却要她来承担。
赵青梅也觉得儿媳很不幸,她从进这个家门上侍候老的,下侍候小的,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,是个人人皆知的好媳妇。那个丧尽天良的儿子凭啥丢下她们母子跟那个白骨精私奔了。赵青梅在恨儿子的同时更恨拆散儿子家庭的杜润娥。如果让她逮住,不剥她的皮,也要在她脸上狠狠地抠上几道印痕,让她破了相,看她还再怎么招惹男人。
张奕花望着街口纷纷扬扬的落叶,心情黯然惆怅。她更喜欢天高气爽、昼长夜短的夏天。那个季节还能多干些活儿,不像冬天一眨眼天就黑了,点着油灯纳鞋底除了呛人眼睛还浪费油钱。漫漫长夜黑暗无边无际,醒来望望窗户,还是没有一丝亮光。摸摸着着自己的胴体,最后把手放在了胸口。她浑身烦躁,心痒难耐。此刻,她才懂得男人在身边的欣慰,就是不声不响,听听他那熟睡的鼾声,也能让人心平气和。人生往往就是这样,幸福在你的身边,并没有体会到,一旦丧失,才觉得刻骨铭心的失落。
初秋大田的麦子已经收割完毕,谷子、莜麦、胡麻、黍子、玉米随风摇曳着优美的身姿,庄稼尽头的杨树林一片金黄,蓝天上的白云就像棉絮般的飘浮在卧龙山上。这梦幻般的田园风光让张奕花深深地吐了口气,城里狭窄的街道、高深的大院让她窒息。长时间憋在胸中的浊气,终于酣畅淋漓地吐了出来。
张奕花在哪儿都闲不住,帮助父母拔胡麻、割莜麦、起山药,这那是住娘家来了,分明是当长工来了。大秋作物一天一个样,丰收的庄稼不等人,晚收割一天饱满的颗粒就会随风飘落。奕花妈虽然心疼女儿,但家里缺少劳力,没法制止奕花下地头劳动。
张奕花上边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,姐姐出嫁远离娘家,上有老下有小不便回来。哥哥日本人进来的前一年让土匪抢了绑票,夜间逃跑被乱枪打死了,当时父母哭得死去活来。随着时光的流逝,人的伤感逐渐淡漠。父母再很少提起那个死去的儿子,就像他们从来没有拉扯过他一样。张奕花明白,哥哥是父母身上的一块儿肉,那块儿肉虽然没了,但伤疤还在。他们到死都不会忘记哥哥,只不过父母像对自己一样,不想再提那些伤心的事情。其实,人从娘肚一落地,就是受罪来了。人生在世,别管你是贫穷还是富有,苦难将会相伴一生。
刘强回来了,自从日本人占领集宁城那年离家出走,十二年来这是第一次回乡探亲。他带着明媒正娶的第二个老婆,如果算上死去的杜润娥那就是第三个老婆,领着二男一女三个孩子,如果再加上榆树湾村张奕花的那个儿子,就是四个孩子。刘强的孩子不比兔崽少。
俗话说:狗不嫌家穷,儿不嫌娘丑,娘更不嫌儿坏。再说刘强也不算太坏,他除了老婆娶的次数多了些,其他方面还算得上优秀。日本人投降那年,他随军工服装厂迁回了包头。现在军工虽然转为民用,但他是熟练的技术工人,什么社会都需要他这样的手艺人。现任妻子马华在包头的一所小学教书,两人的收入足以养家糊口。
骨肉情分胜过朋友,赵青梅一看见儿子,心里早已乐开了花。她不停地抹眼泪,刘强走的时候一个人,回来拉家带口一大家子。赵青梅急忙让李芳菲上街割肉,包饺子招待远道而归的一家人。
刘强带回的三个孩子,二毛为杜润娥所生,是那种天庭饱满、明眸皓齿的模样。三毛、四毛与他妈妈相似,更像商店摆设的洋娃娃投胎。二毛虽然不是马华所生,但在马华面前并不生分,在弟妹面前也很懂事,什么好吃好玩的,他都让着弟妹。
刘睿下班回来一伸手把二毛揽在怀里,“你还认识我吗”?二毛否定地摇了摇头。
刘睿还在提醒二毛:“你忘了和叔玩‘捉迷藏’的事情啦?”二毛还是摇头不言声。
赵青梅说:“那还是日本人投降以前事儿,孩子才多大呀?怎能记住。”
马花对李芳菲说:“你们没孩子利索,想去哪儿一抬腿就走。不像我给大的穿好衣服,小的又要吃奶,让孩子们拖累老了。”
李芳菲看见刘睿哄逗着二毛玩,眼睛有些热,心想前几年随军四处漂泊,不敢要孩子。如今我也生一个,省得丈夫抱着别人的不撒手。但到了嘴边的话却成了,“还是大嫂有福气,早得子早享福。”
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包饺子,到了吃饭时候刘强问了句:“我妹妹呢?”他这一说不要紧,本来喜气洋洋的场面鸦雀无声。赵青梅用毛巾擦了把眼泪说:“咱们快吃饭吧,你妹妹出远门了。”
自从日本人来了以后,这是全家人第一次大团圆,老的,小的,没有缺胳膊断腿的,唯有刘芬没了。赵青梅是哪块儿伤疤疼,刘强掐哪块儿。刘芬成了妈妈一辈子的心病,啥时候闭上眼睛就不痛了。
“你们猜猜我在包头遇见谁啦?”刘强好像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大家。
众人想了想除了刘芬其他都在,咱们家在包头也没个三亲四友。
刘强神秘地说:“我遇上张天亮啦!”
刘睿说:“咱们家和张天亮还是民国初年的官司,经历了日本人和国民党几个朝代,还有人管这事情?”
刘强说:“官司不用打了。”
刘睿问:“为什么?”
刘强说:“上个月,我在包头大街上看见张天亮灰头垢面在垃圾堆里捡烂菜叶往嘴里塞。我走上前去问他,张天亮你还认识我吗?张天亮没有否认,表情木讷地点了点头。我说你怎么混成这个样子啦?张天亮伸出手来说,我大烟瘾又犯了,快给我点儿钱?说着鼻涕流了一尺长,身子像筛糠似的颤抖。我本想揍他一顿,看见他恶心就离开了,你们说这官司还有什么打头?”
赵青梅说:“人活着还是本份点儿好,不义之财来得容易,去得也快。过去咱家穷没逮住他,现在日子好过了,他倒成了这样,这是老天报应啊!大家快吃饺子吧。”
还有一个棘手的事情摆在了赵青梅面前,刘强榆树湾村的媳妇张奕花怎么办?弹丸之地个集宁,城里放个屁,城外都闻得到,用不了两天榆树湾村的人们就知道刘强回来了。他能领着现在的媳妇和孩子去看望前妻和老丈人吗?奕花母亲可不好惹,她除了给赵青梅留些面子,或许还等着刘强回心转意跟她女儿过日子呢?要不早就上门折腾了。如今是新社会,宪法规定一夫一妻制。赵青梅在儿孙满堂高兴过后,又觉得刘强回来真是给她出了道难题,还不如像她骂他的那样,就等于死在外边呢!
解放以后,刘强的叔叔刘秦泰在集宁县政府担任要职,早已搬进了新盖的政府家属院。刘强回来的第二天便买了礼品,与妻子马花一块看望叔婶。刘秦泰见了侄儿好一阵亲热,他曾想见了侄儿的面好好数落他。可如今侄儿实实在在地站在了他的面前,就好像把他丢下张奕花当陈世美的事情全忘了。随着岁月的流逝,再大的事情也不是事情,更何况老婆孩子这样婆婆妈妈的事情。清官难断家务事,人家不提,你这当叔叔的岂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!
刘强回家住了一个星期,一直没提去榆树湾村看张奕花的事情。赵青梅也没法子让儿子看望前妻。他们就这样自瞒自欺,好像这个家从来就没有过张奕花这个媳妇似的。回避矛盾不等于没有矛盾,就因为张奕花的事情,奕花妈把一个小小的集宁城闹了个底朝天。
自从刘强领着杜润娥私奔以后,张奕花很少回婆家。婆婆再好也没娘亲,她也受不了城里的街坊们说三道四。好像男人在外边作乱惹下的祸害,就像她不守妇道似的。远离了人们的视线也少了些麻烦,人们想说什么随便,眼睛看不见,耳朵听不见心不烦。
刘强突然回到家乡,就像在平静的湖水扔进了石块儿,在张奕花的心中溅起了阵阵涟漪。她早听说过那个水性杨花的杜润娥死了,丈夫会接她回家过日子的。如今又听说刘强不但带回了老婆,还有三个孩子,她心中的希望彻底毁灭了。
十几年来,张奕花与父母一块儿过着一天又一天,一年又一年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的日子。看不见丈夫不等于没有丈夫,起码心中还有一丝企盼。丈夫突然回乡又携妻带子的,说明人家早就把她忘了,或者人家从来就没把她当回事儿,更让她受不了的是,乡亲们总是问她什么时候回婆家呀。可能人家是好意,但她听起来是那样的刺耳,就像她住娘家是住他们家似的。
张奕花的父母装作没听说过女婿回来一样,在女儿面前从来不提一个字,不提不等于没有这事儿。一天,张奕花十二岁的儿子大毛吃饭的时候问妈妈:“人们都说我爸回来了,咱们啥时候回家呀?”
张奕花和父母面面相觑,姥爷、姥姥养活了他十几年,这里却不是他的家。张奕花默默地低着头不言语,奕花妈却说:“你父亲死了,他要活着早就看你来了。”
大毛说:“没死,村里的人都说他回来了。”
姥姥说:“他没死,咋不来看你呢?”
大毛挠了挠脑袋说:“听人说他好像跟我妈闹意见。”
张奕花觉得喝在嘴里的粥真苦,就连自己含辛茹苦养了十几年的儿子都不理解自己,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留恋头。刘强就好像地球上从来没有过张奕花和他儿子似的,从回集宁一直到走都没看过他们娘俩一眼,张奕花心中最后一丝企盼随之化为泡影。
刘强离开集宁的第三天的午后,奕花妈正在睡午觉,迷朦中觉得女儿进了西房久久没出来,便下地踏拉着鞋开了西房的门。一股刺鼻的农药味呛得人睁不开眼睛,在昏暗的光线下,只见张奕花躺在炉灶前的柴禾上口吐白沫,不省人事。奕花妈尖叫着“出人命了!”便扑了过去。
奕花爹听见急忙跳下地,连鞋也没穿直奔西屋。老两口又是鸡毛往张奕花的嗓子眼里捅,又是掐人中,好一阵折腾。张奕花吐出的饭菜,鸡进家门吃了没过五分钟,一个个歪着脑袋命归西天。
张奕花醒了过来直喊口渴,奕花妈便将半瓢凉水递到女儿的嘴边,眼瞅着喝进了肚子。张奕花好像轻快了些,睁开双眼留恋着父母。
奕花妈说:“愣奕花呀,你怎么能走这条路呢?”
张奕花有气无力地说:“黑了明了的,活得没意思。”
奕花妈说:“你丢下我和你爹怎么办?大毛又怎么办?傻孩子呀!”
“要是大毛不伤我,我还不寻死呢?整整拉扯了他十二年,还不如他那个没见过面的父亲。妈,你说我还有什么能指望上!”张奕花的心在滴血。
奕花父亲手忙脚乱地在院子里往皮车上套牲口,他要把女儿送到站上的医院去。等他把牲口车安顿好,女儿已经气绝身亡。
多少年以后,奕花妈都为自己给女儿喝凉水的行为而懊悔,是自己亲手要了女儿命,服毒喝水就等于加倍的灌毒药,毒药遇水很快稀释进血管里,人还有救吗?
只听见奕花妈声嘶力竭的哭喊声:“我那儿苦命的女儿呀!那个揭了天灵盖的王八蛋啊……”奕花爹茫然地看着老婆不知所措。
奕花妈像疯了一般大声对丈夫嚷嚷:“你还愣个啥,把女儿抬上车进城跟他们拼命去!”
村里出了人命,围观村民气愤的火上浇油:“把奕花拉到县府,她婆婆是公家的人,还有没有天理!”
奕花父母套着马车拉着死去的女儿,后边还跟着奕花父母的七大姑八大姨等亲戚,浩浩荡荡地进了城直奔县府,城里看热闹的又聚了不少人。县府看大门的看见这么多的人前来闹事,便挡在马车前边不让进,看大门的势单力薄怎能阻挡住愤怒的人群,闹事的人们直奔县府办公室。
王主任弄清了情况对奕花的父母说:“你们家庭闹矛盾出了人命也不能来这里折腾呀!”
奕花妈披头散发地说:“奕花的婆婆是公家的人吧?她在这儿大小也是个官吧?”
王主任说:“没错。”
奕花妈说:“那我们没找错庙门吧?”
王主任说:“赵青梅是公家的人,但这里是办公的地方,你们不能把人抬到这里来。”
奕花妈说:“你们还讲不讲道理,官府哪一条规定,她赵青梅的儿子娶了我姑娘,还能再娶二老婆、三老婆的,你们官府管过吗?”
办公室台阶下边人群乱哄哄地叫喊:“他们官官相护,把死人抬进屋里去!”
王主任对手下的工作人员说:“快把赵青梅找来,让她答复他们。”
解放初期县委和县府只有一墙之隔,墙中间有一个互通月亮门,没过多久,隔院县委工作的赵青梅便赶了过来。
赵青梅已经知道出了人命的事情,她看着人山人海的场面有些心虚腿颤,她暗自给自己鼓气,日本鬼子让我给刘河陪刑场,我都没怕过,还怕这个?赵青梅强打精神走到了奕花母亲的身边,“亲家母,我们刘强不是人。”
奕花妈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:“上梁不正下梁歪,你儿子回来,你就让他来看一下奕花,能出人命吗?”
赵青梅说:“这事儿我也有责任……”
奕花妈说:“你这当干部的,就当着群众的面说说这事怎么办吧?”
赵青梅说:“奕花妈,你先说吧。”
奕花妈说:“先把奕花抬到你的办公室,后事再说!”
赵青梅说:“亲家母,不能这样干,把人抬到办公室还怎么办公?再说奕花也不是人家伤害的,咋能把人抬到这里来呢?”
奕花妈披头散发的说:“你说咋办?”
赵青梅说:“奕花是我家的媳妇,出了这么大的事情,应该回我家才对呀?”
众人听着合情合理,便不再起哄。奕花妈长叹一声:“我那苦命的奕花呀!谁给我的孩子报仇啊!”
奕花父亲赶着车,车上拉着死去的张奕花,车后跟着奕花妈和赵青梅,她俩身后还有部分看热闹的人群,朝桥西南财政街走去。
到了赵青梅家里,赵青梅让众人帮忙把家门板卸下放进西屋,再把张奕花抬到门板上。赵青梅和奕花妈就张奕花的后事,进行着短暂而又激烈地谈判。奕花妈的意见必须等刘强回来再安葬奕花。
赵青梅说:“刘强回来,大热天奕花就不成样子啦,你我看着都心疼,咱们还是先把孩子入殓再等他。”
奕花妈便不再坚持,她提出要给奕花穿戴五领三腰的寿衣,即五件上衣,三件裤裙,寿衣要用上等的苏杭绸缎,寿材要用七寸厚的百年东北红松。
赵青梅对厚葬张奕花没有表示反对,钱是人挣的。再说她也同情儿媳,真没有想到她会走上这条绝路。赵青梅一边指挥家人上街购买丧事用品,一边让刘睿去包头叫他哥回来,凭什么他惹下的祸让别人收场。再说,刘强不回来奕花妈岂能善罢甘休。
刘强接到噩耗开始不想回乡,又不是我把她打死的,她自个寻短见,与我有什么相干?
刘睿说,"奕花妈把女儿抬到了县府,妈给人家说尽了好话才回得家。如今一切都安顿好了,你不就是回去打理一下吗?奕花妈再去县府折腾,还不是给妈添乱吗?妈被你折腾的精疲力尽,头发都白了不少,你就看着办吧!"
刘睿的话已经说到了这种份上,刘强不愿意也得回来,他就等于被弟弟押送回来的。
一般人家寿终正寝事先有所准备,这样既少花钱又不太忙乎。可暴死的张奕花给赵青梅来了个措手不及,她不但手忙脚乱地指挥全家人干这儿干那儿,还要应付着奕花妈提出的苛刻条件。她是东来西挡,水来土屯,精神疲惫地应付这突如其来的事情。
赵青梅按照张奕花母亲提出的条件把儿媳入殓,出葬日期定在了九天以后。奕花妈一直盯着殡葬过程就绪才返回榆树湾村,家里暂时安静下来。全家只有张奕花的儿子大毛一人披麻戴孝,按说十二岁的孩子已经到了明白事理的年岁,但大毛对含辛茹苦养育了他十二年的母亲根本没当回事儿,该吃的时候猛吃,该玩的时候继续玩。三天开棺,见母亲的最后一面也没掉过一滴眼泪,母亲的死就像死了只鸡狗般的与他无关。母亲的棺材摆在窗户底下,每天上香烧纸,家人把大毛摁在地上,他才肯下跪。大毛的姥姥说什么也不再要他,便让他奶奶赵青梅接了回来,这孩子说不定比他爹还王八蛋。女儿的命已经毁在一个恶狼的手里,养大这个狼崽再回过头来咬人,岂不是更伤心。赵青梅也琢磨不透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情?
张奕花出殡的那一天,赵青梅按照奕花妈提出的花棺彩落做了纸人童男女,纸糊四合院,房子一般高的靠山。两班鼓匠吹吹打打了一整夜,集宁建城以来办丧事好像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。弹丸之地,人们巴不得每天出些趣闻轶事弥补单调无聊的日子。张奕花出殡那天简直是人山人海,几乎要把整个南财政街都快撑破了。
奕花妈要求刘强必须披麻戴孝。按理说死了老婆,丈夫没有这个必要。只有儿女才给爹妈披麻戴孝,哪有丈夫给老婆带重孝的,可奕花妈非得让刘强这样做。刘强自回家就不敢拿正眼看从前的丈母娘,此刻人家要求他这样做,也就顾不上什么脸面。他想办完丧事拔腿走人,集宁这个破地方要不是有老娘在,还回来干甚?他便同意给他的前妻披麻戴孝。
随着阴阳先生的一声高喊:“起灵!”鼓匠唢呐震耳欲聋。大毛在阴阳先生的指挥下端起棺材前的丧瓦盆,走出院门摔成四瓣。刘强便弯腰扛棺材的大头,只听见奕花妈大声地哭喊:“我那冤死的奕花呀?谁替你报仇啊!那个揭了天灵盖的,天打五雷轰的害人精呀!”
刘强双手往起抬棺材,心中暗自思忖,让她骂吧,再怎么骂,她也不是他打死的。赶快把她抬出去便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。刘强没提防被奕花妈用手在他的脸上抠下五道血印,白衣白帽与满脸的血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奕花妈被众人拉开以后,她长长地吐了口恶气。
刘强就这样在南财政街男女老少的众目睽睽之下,抬着他前妻的棺材,为他接二连三换老婆的行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。满大街看热闹的人们纷纷议论,对花心男人这也是最轻的处罚,应该让他顶命才是,这样也好教育别人。妇女们更是幸灾乐祸,他们别就想着舒服热闹的那一阵子,也有他们难受的时候,看那些枪崩猴们还再敢出去寻花问柳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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