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知好景不长,您居然摔伤了股骨头。于是您躺在床上了,我又夜夜凌晨听到您痛?哭的声音,我依然憋住泪,大气不敢出,无声地流泪……
我生气了,我要走,我让您“好好的,明年也要给我带孙子”。您的眼神茫然无光,没有点头……我有一霎那的感觉不太对,但没有多想,我从来不曾想,一个外伤骨折,居然也能死人……
大年初二,给您打电话,您半天没有说一句话,嗯呀啊呀半天,我居然都没有警觉,您那时已经开始丧失语言功能了……我没有回家陪您,我以为我的工作更重要,我以为您很好,因为每次您都说您很好……我忽略了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:我以为哥哥的去世对您的打击并不大,因为哥“上山”那天您并没有哭?撕心裂肺,而是压抑着的小声的哭……我不曾想,您并没有那么坚强,我不晓得这种痛足以摧垮您的灵魂!
您离世的前一周,三姐夫四姐夫打电话来说您“快不行了”,我感觉不可能,我没有多放在心上,还在纠结要不要回去,晚上姐夫又打电话说“又好了,不要回来”。我信了,我坚信您很好,我认为工作更重要……于是就这样,我终是为自己的任性与所谓的“敬业”买了单:一个星期后,早上噩耗传来,您已经走了……姐姐姐夫们都没有人送终……我依然不相信,怎么可能,我那么坚强的母亲,怎么可能?说好了给我带孙子……我的手抖个不停,手机掉落在地上拿不起来,腿软得挪不动步子……我倔强的不肯流泪,我要看上去好好的,好好的,因为您好好的……车站我把行李弄丢了,还好我邻座的好心人帮我提着一直跟着我……
房屋里坐满了人,那块白布白了要闪了我的眼,我依然流不出来泪,脚钉在了地上,我不要看见躺在棺材里的您,那里一定不是您,所有人都在骗我。我的耳边还响着您叫我“涛,吃饭”“涛,回来了”、“涛,您满些走”……儿时在医院陪伴我的您,搬着柴火健步如飞的您,炒菜的您,割谷的您,种黄豆的您……无处不在的您……您就站在堂屋中间,冲着我笑……
我终生跪趴在馆木上,我瘦得皮包骨,不成人形,肩胛骨上有个洞,四姐在旁边说“你不晓得,妈身上烂得深可见骨的褥疮……姐姐说“您不痛……”,我怎么可能不痛,深可见骨呀,痛到骨髓呀!……我摸着妈妈身上那些“洞”,我问“妈,您痛不痛”,我看见您眼角流出的泪,直流到耳边,四姐看见了,赶忙用手去擦拭,说“不哭,眼泪不能流到妈的脸上”。姐姐不晓得的是,那是您的泪,因为您痛,您痛哭了……
尽管我不愿相信,您离我而去了;尽管我不远相信我从此再也看不到您了;尽管我不想承认,从那一刻起,我是没娘的孩子……但是事实上,从那一刻起,我的天塌了,从那一刻起,我是没有娘的孤儿……从此以后,我没有了家……
今天我跪在您的坟前,这些年来,我总是潜意识还是不愿相信您已离去,哪怕跪在您的坟前……您曾走过路,我没回来一次,都寻着记忆再走一遍,我相信您就在我的身旁,只是我看不见,但您一定可以看到我……您曾吹过的风也吹到我的身上,我感受到它的温暖与呢喃,有您的叮咛,您说“涛,要好好的,不想我”。
我想,我会尽量听话,不想您,好好的,我想您也会好好的,因为您的善良,天堂一定非常善待您。如果可以,来世我娘俩换过来,让我来换这世我欠您这许多的爱,许多的对不起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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