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概是我上中学的时候，也不知道什么原因，臭小儿突然失踪了，音信皆无。本来，臭小儿复员回来，地方武装部给安排了一份保安的工作。刚开始，还好好地上班，突然间一点迹象也没有，臭小儿一个大活人就人间蒸发了，生不见人，死不见尸。他老婆，还有两个姐姐到处找他，登报纸，贴寻人启事，一直找了得有二、三年的时间，始终没找到，也就放弃寻找了。
在臭小儿失踪的那几年，哑巴有苦说不出。偶尔到我家串门，会像祥林嫂逢人就说，单知道冬天里没有狼，可孩子还是被狼叼走一样，每次都会指着日历，和母亲比划着诉说臭小儿走的日子，比划着诉说她整天的想他，总睡不着觉。好端端的一个儿子，说不见就不见了。这事儿搁谁身上，也受不了，何况是个哑巴呢。
哑巴的苦，何止是丢了个儿子呢。
哑巴根本上就是个苦命人，照理说，孩子们都长大了，日子也会一天天好起来。可是，老天总有打盹的时候，或许是老天也不愿意看到人间疾苦，不忍心看到有些人家总会祸不单行吧。反正老天一打盹，哑巴家就倒霉。不知不觉中，苦日子一天天熬过去了。老晨儿年纪渐渐大了，偶尔也会打个零工，挣个零花钱。有天，他去村北的寺庙里，帮人家垒墙，结果墙倒了，老晨儿被砸得头破血流，没救过来，竟这样撒手人寰了。可怜的哑巴，欲哭无泪，才丢了儿子，又死了丈夫。
老晨儿死后，听说寺庙里只赔偿了七八千块钱，这事儿就算了了。哑巴儿子不在，两个闺女都出嫁了，尽管家里还有儿媳妇冬花，但外人根本也不拿她当回事儿。一条命，就这么轻飘飘地消逝了。不了，又能如何？只是苦了哑巴一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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