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东辰草堂的庭院中,
最懂得仲冬时节的,
莫过于从来无言的萧萧落木,
还有依仗猎猎北风才能衍现的腊味美食。
放怀闲逸的可以是山水,亦能是田园;
日茹佳味的可以是珍馐,
也能是秉持素心的乡间风味。
骑驴于灞上,寻雪中梅花,
是孟夫子的清旷与淡然,
而东辰草堂的梅花呢?
它鼓鼓的花囊已开始在寒霜里悄悄酿香,
皭皭脆脆的雨,暖暖暄暄的阳光,
还有夜的露,晨的霜,
都是梅搡入怀中的养份。
张枣说:
“想起一生中最后悔的事,梅花便落满南山”。
在当下,
你只需等梅的鬓角簪雪,黄叶也踉跄着作别,
它绽放于枝头的冷香自会有别于熙攘,
入幽人鼻,沾素人袂。
千林月、万壑霞是曾隶属于晚春的诗意,
而现在,草白经霜,云黄欲雪,
却总有一盏茗,
会从红焙浅瓯中滉漾出寒冬的暖。
子瞻说汲泉煮茶,是人生难得的一桩胜事,
而时下盛行的围炉煮茶,亦是曾经古人的风雅。
然我独喜陈继儒“蕉叶飘边独试茶”的一霎清欢,
在独处的静寂中去慢慢感受茶的旷味。
人生各适其所,这世间事只管用心,
哪一样不是清雅?哪一种不得禅悦?
生命所昭告的无常,
都会在岁月中时时显现。
三年疫情的起起伏伏,今朝的自由与放开,
都是对佛家“无常”最直接的佐证。
幽冷可摄心,清寒却能炼骨,
如同鸱鸺在风雪与寒风里的蛰伏,
是为了等待早春阳光的拂羽;
如同油菜花与冬小麦在晨霜与夜露中的坚守,
是为了明年三春的收获与璀璨。
对自然心存敬畏,对变化心存平常,
如《九九消寒图》中所寓:
且珍重,待春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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